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居日女畫家鄭瓊娟的藝術轉折──從文獻與口訪談起

Cheng Chung-Chuan: The Journey of a Female Painter in Japan
文獻研究室 女藝術家.捨與得-圖片
鄭瓊娟粉彩作品花系列,是她畫油畫作品的初想

本篇作者為資深藝術史學者白雪蘭,透過文獻踏查與深度口訪,研究居日女畫家鄭瓊娟,將不是運動型標竿人物的五月畫會創始會員視為一個1950年代在日本發展抽象藝術的特例來看待,期盼更能發掘並理解鄭瓊娟作品的獨特性與藝術性。

前言

鄭瓊娟,1931年出生於新竹的醫生之家,師大美術系畢業後,1957年五月參與臺灣第一個現代藝術團體「五月畫會」之首展,郭東榮、劉國松、李芳枝、郭豫倫於1956年在師大藝術系教室展出四人聯合畫展,之後成立五月畫會,第二年陳景容與鄭瓊娟受廖繼春指定推薦,加入五月畫會展出,同年7月結婚,11月定居東京,之後就遠離臺灣畫壇。1991年開始往返臺灣與日本之間,活躍於臺灣畫壇。

對於鄭瓊娟這樣一位崛起於50年代的女性畫家,值得我們探討的是女性受教育機會極少的社會背景下,想要創作所面臨的阻力為何,如果沒有自我提升、實踐自我的毅力與智慧,做為一位畫家確實分外艱難。筆者多年來調查研究鄭瓊娟相關的資料,數次到東京與新竹她的住所,看到她保存完整的老照片、書信、日記、剪報,與展出的記錄,經由她的資料,讓我們看到從30年代到現在,一位畫家從臺灣到日本,追尋藝術之路的歷程。最近的一次到東京(2018/06/06)整理她保留的文獻資料,讓我們了解她在日本的歷練與藝術的蘊育。

急轉彎的繪畫之路

鄭瓊娟的父親鄭國川在新竹城隍廟附近的北門街上行醫開設診所,父母共生15個子女,當中夭折、早逝者五人。養育成人為十位,鄭瓊娟是么女,前面有三位姊姊到日本唸東京女子醫學專門學校。鄭瓊娟求學時期成績非常優秀,父親將她從小學到高女的獎狀、成績單每一張都保存完好,對她期許很高,心中打算送她到日本學醫。

1944年鄭瓊娟入新竹高女初中部,隔年日本戰敗投降,通往日本學醫之路中斷了,1950年新竹女中畢業,因數理成績優異故報考臺大理化系,然因中文能力非常薄弱,所以沒有考上。這一屆的竹女畢業生也沒有一個人考上大學,只有兩位外省籍的同學考上第二次招生的體育系,至少她們可以用中文思考。一向在竹女名列前茅,是指標性學生的鄭瓊娟,沒考上大學讓她非常沮喪,她才知道新竹學生的程度比不上臺北學生,這次的打擊在7年後,她思考若要再進一步深造時,她只能選擇日本。讀師大時趙春翔老師曾經建議她去西班牙留學,但是日文是她最精熟的語言,最能表達自己的感受,所以她會倉促嫁到日本,想要入東京美術學校求藝深造,其他不作他想。

40-50年代的女性通常在十六、七歲,經由媒妁之言而出嫁,走入家庭相夫教子,做一位賢妻良母是人生最高目標。鄭瓊娟是社會名流的女兒,自然有許多媒人前來說媒,但是鄭瓊娟上有一位大她一歲的姊姊尚未出閣,母親遵循長幼有序的禮法,姊姊要先出嫁,才能考慮到她。她首次感受到,自己的未來並不是由自己決定,內心的衝擊很大,她意識到不能在等待婚姻中空過人生。於是她回母校找校長商量,想要再次考大學唸經濟系,校長認為她在美術比賽中經常獲獎,建議她投考當時的臺灣省省立師範學院(即後來的師大)藝術系,她被說服後就投考省立師範學院藝術系,這是她首度對自己的人生做出選擇。

鄭瓊娟第一次燙頭髮後拍攝,也是等待媒人前來說媒的時候,1951年。-圖片
鄭瓊娟第一次燙頭髮後拍攝,也是等待媒人前來說媒的時候,1951年。

鄭瓊娟1952年考進師大,拓展了她的視野,三年級時(1955)她到校外李石樵畫室學習素描,在師大一年級她被分配上杭州藝專畢業的朱德群的素描課,另一半同學上東美回來的陳慧坤老師的素描。同學汪壽寧告訴她東京美術學校畢業,又獲帝展免審查的李石樵,是臺灣最堅實的日本派的素描導師,於是她慕名去李石樵畫室學習素描。鄭瓊娟說:「李石樵叫我畫素描給他看看,看一下就很肯定的說:『好,我教你。』他跟廖繼春非常不一樣,談話非常肯定。在那邊我看到馬蒂斯的畫法,我非常喜歡,他有用一些原色。臺灣畫家那時都是用中間顏色,看起來混混暗暗的。」[1]

1952年李石樵開始研究西洋現代繪畫的各種畫派,鄭瓊娟看到李石樵正在研究馬蒂斯畫風,常畫由桌、椅、瓶、罐與果物構成的靜物畫,簡化的形體非常契合鄭瓊娟的喜好,所以她心領神會,以李石樵畫室內的擺設,畫了一些簡化形體的靜物畫,在1956年畢業展與隔年的五月畫會中展出,藝評家逵齋在1957年5月報紙《畢業畫展》乙文中提到:「鄭瓊娟之油畫靜物寫生,以簡疏之物體,而充分表現其空間性及立體美,由對暗色之運用,頗有心得,為畫展中風格最新穎別緻者。」

註解

  1. ^ 2015年11月26日筆者於新竹家中錄影訪問。
鄭瓊娟參加五月畫會攝於中山堂個人作品前,1957年。-圖片
鄭瓊娟參加五月畫會攝於中山堂個人作品前,1957年。
1957年五月畫會展出的作品《靜物》-圖片
1957年五月畫會展出的作品《靜物》
畢業展靜物作品照片-圖片
畢業展靜物作品照片

就讀師大時中國畫方面的學習,一、二年級由金勤伯教授花鳥畫,三年級則是由溥儒教山水,溥儒上課一邊講故事,一邊示範畫法給學生看,鄭瓊娟非常感興趣,首次感受中國文化的博大精深,此外溥儒還上「詩詞」這堂課,啟發鄭瓊娟的詩境美學,溥儒曾送鄭瓊娟一幅字,為她取號為「雲屏」,她非常喜歡這個號,曾經在自畫像油畫作品《冥想》簽名「YP」,就是雲屏英文縮寫,她也很珍惜這幅書法,提供孩子所就讀的代澤小學展出,日本人非常仰慕溥心畬,因此這幅書法受到校方、家長很大的尊崇,更認定鄭瓊娟不是一般的家庭主婦,是一位知識份子。

溥儒送給鄭瓊娟的書法-圖片
溥儒送給鄭瓊娟的書法

行使婚姻自主權

除了自發性要升大學,第二次重要的人生選擇,是鄭瓊娟使用婚姻的自主權,不是由父母決定。1956年她甫從師大畢業,要去實習的空檔,為賺取繪畫材料費而去臺北市教育會,擔任「學生與教師聯展」臨時工作人員,承辦人員梁長江看到鄭瓊娟的氣質出眾,甚為欣賞。於是努力說服鄭瓊娟和兒子梁福川相親,透過廖繼春(與梁長江同為臺北國語師範學校校友)與廖師母的勸說,鄭瓊娟答應到中山堂和日本經濟碩士梁福川相親,沒有父母陪同,單槍匹馬赴約的鄭瓊娟,這樣的作風實在很摩登大膽。此時鄭瓊娟原本預計和一位顧先生訂婚,她只好寫信跟這位先生說她要去日本留學了,不跟他訂婚了,對方已經準備好訂婚所需的首飾、聘禮,接到信件真是情何以堪。因為鄭瓊娟聽到梁長江先生說一句:「去日本,你可以去東京藝大讀書。」此時她一心要去東京藝大深造,向學求藝的夢想遠遠超過婚姻生活,所以1957年7月她穿著委託香港僑生幫她從香港訂製的旗袍,隻身與梁福川在臺南法院公證結婚,這樣的結婚方式在當時算是很少見的,她就是一位不落俗套,勇於追求自己的時代新女性。鄭瓊娟說:「我7月結婚,然後等了三、四個月,11月就自己坐飛機去日本,因為我就要去日本,所以覺得很有希望,完全沒有想後面的後續,以前的作品我也不管它了,心裡高興的不得了。但是一到了日本就完全幻滅了,但是我這個人也改變得很快,我就想,只有這一條路,我也回不去了。我就是馬上變成一個人,我很會變的。這一條路行不通,我就改另外一條,如果還不行,我就再找另外一條。」[1]

到達日本後,為什麼她的夢想會幻滅,因為先生是住在像是宿舍的「代澤莊」,和她原本生活在富裕的醫生之家落差太大,來不及懊悔自己的天真,養兒育女的生活接之而來。接著七、八年後先生因檢查出有糖尿病,為調養身體便不再去上班工作,每天在家牽制著鄭瓊娟的生活範圍,一家人過著經濟非常節約的日子,她以最大的包容心與耐心來修練自己和先生相處,圓滿家庭的一切。

註解

  1. ^ 同上註。
鄭瓊娟單身前往與梁福川在台南法院公證結婚-圖片
鄭瓊娟單身前往與梁福川在台南法院公證結婚

憧憬成為有專業的女性

1967年12月18日鄭瓊娟給她大姊女兒吳好的一封信,表達了當時她在日本的心情與處境。

一個女性照舊習慣,到二十歲-二十五丶六歲必打定自身的終身大事。如果(有)好事業而不想做平凡的女性(指只做一家主婦而無進步者)的話,其前途可有富於變化而有趣味的生活。不過本人要有相當的努力,打破周圍的障害物,其中我覺得最主要的是意志要堅強(不論男女之間,或學問上,或為人方面總要有信念)。那麼周圍的人,總不敢對妳怎樣,女孩獨身在海外,行動(所言所行之一切),要自己負其責任,自然你的一生是亦是由於自己的行動來決定的。若無先輩或長輩商量,那麼必更加慎重,但我覺得女性到底是女性,假如要在東洋生活,總不如在西洋生活之自由,重男輕女之習慣尚在,女性要吃苦頭得多。⋯⋯我在日本快十年雖然有苦有樂,但總而言之,對我的生涯有相當的益處,(因為無論如何都要自己解決事情),我現在在此地在某方面說來相當聞名,日本人的朋友相當多,一般說來日本人很輕視中國人,但代澤之日本人,幾乎都知道我是中國人,而亦知道是知識份子,所以所言所行之內容自然與眾不同,人人都喜和我談話交誼。

這封信顯現鄭瓊娟對有專業的女性之「有變化趣味的生活」是憧憬的,因為吳好當時正在美國攻讀化學博士學位,鄭瓊娟和其先生本想為吳好作媒,嫁到日本的僑領之家,所以她提醒吳好做為一位女性,到男尊女卑的東洋生活是相當苦的。結果吳好在美國和一位臺灣人結婚了,沒有嫁到日本。而鄭瓊娟在日本男尊女卑的環境下,正努力掙扎想要有一片自己的天空。

鄭瓊娟和筆者(左)解說老照片與保存的剪報。鄭瓊娟的剪貼簿,貼滿1970 年代日本新聞社和公家美術館合辦的西洋美術大展作品與介紹文字。-圖片
鄭瓊娟和筆者(左)解說老照片與保存的剪報。鄭瓊娟的剪貼簿,貼滿1970 年代日本新聞社和公家美術館合辦的西洋美術大展作品與介紹文字。

重展畫業的契機

鄭瓊娟一方面過著相對未出嫁時是非常節儉的生活,一方面她的心志成長與智慧的開啟是有進展的,就藝術而言,鄭瓊娟處在日本昭和中期景氣復甦的年代,她接觸到臺灣看不到的新時代景象。如1964年10月東海道新幹線(東京站∼新大阪站)開通,同月東京奧運舉行,1966年後日本經濟景氣持續暢旺五年,國民收入水準快速提高,成為世界第二的經濟大國。接著1970年萬國博覽會在東京舉行,鄭瓊娟不論從電視或親自的視覺體驗,都有益於她的涵養。隨著日本經濟的強盛,美術館與媒體合作引進許多藝術大展,鄭瓊娟看到哥雅、畢卡索、蘇聯百件名畫、克利、超現實比利時畫家賀內.馬格利特(René François Ghislain Magritte)展覽,不論古典還是現代名畫,報紙不斷的介紹評論,都衝擊著鄭瓊娟的繪畫神經,這些都是她的藝術資糧,她將報紙製作成剪貼簿,珍藏留存至今。

遺傳鄭瓊娟繪畫細胞的長子,在小學時經常參加美術比賽,1969年獲全國性兒童衛生健康圖畫比賽大獎,並代表全部得獎者受獎,鄭瓊娟得以和孩子美術老師勝田寬一熟識,並且開始參加勝田所指導的「一步畫會」,展開鄭瓊娟在日本的繪畫的第一步。鄭瓊娟說:「結婚以後沒有機會,大概七、八年沒有機會去畫畫,大兒子進小學(1966年),他去畫畫,美術老師指點他去作受獎代表,我去接觸到小學的美術老師,那個老師(指勝田寬一)是畫抽象畫,我去,覺得現代畫,我心裡想要碰到什麼,然後就有這個機會碰到,我就去學,那裡有十幾個人,每個禮拜都去,大約共20個人。」[1]

七、八年沒動畫筆的鄭瓊娟,心裏被壓抑的繪畫能量從此引發,她總算找到宣洩的出口,這時先生無法阻擋她參與學校的活動,因為參加學校活動很正當的,鄭瓊娟想要畫抽象畫,恰巧勝田老師的畫風傾向抽象,而且是一位值得尊敬,有思想、有信仰的人格者,鄭瓊娟總算有重拾畫筆再創繪畫生命的機會。

註解

  1. ^ 同上註。
勝田寬一所指導的一步畫會,每年於銀座的畫廊展出,此為1990年請柬。-圖片
勝田寬一所指導的一步畫會,每年於銀座的畫廊展出,此為1990年請柬。

日式庭園中的感悟

1970年鄭瓊娟搬離了世田谷代澤的住家,因為那棟房子要改建,而孩子長大了也需要大的空間,所以她們搬到北澤,承租江戶時代肥前、佐賀大名鍋島家在東京的宅邸,並且代為管理庭園。這間江戶時期所建的傳統日式建築,位於北澤三丁目,宅內有雅緻的庭園,她記憶中有一棵極老的垂櫻,還有松樹、水池、銀杏,日本的美學體現在住屋每個角落。鄭瓊娟全家住的房間不大,卻可以在寬闊的庭院中活動,一直以來她沒有機會和土地接觸,沒有種過花草,現在她仔細觀察植物的形態,四季與晨昏的色彩,氣的流動、光影變化,她經常在日記中撰述季節或花草給她的感觸。兩年前筆者和鄭瓊娟到下北澤尋訪鍋島宅邸,才知道目前已改建成社區公園,庭園生活空成追憶。

鍋島宅邸的生活經驗隱藏在她的創作中,季節變化、山水花木成為她的題材,日本的四季景物分明,生活環境中植物的新綠嫩芽和枯黃凋謝總是吸引她善感的心,因為那都是生命消長的表現。她所畫的花草樹木都不是實景寫生,而是長年印在心裡反芻而出的,現存的粉彩畫是她日常信手捻來的輕鬆之作。

離開鍋島庭園轉眼四十多年已成過去,鄭瓊娟從植物的生長週期,演生對自然運行的關注,花開花落、四季輪轉,天體運行都蘊含看不到的定律,它不曾失信或消失,鄭瓊娟認為宇宙萬物之理,小至奈米分子大到無涯的太空,流轉不息而成永恆不滅,微觀與宏觀的和諧,即是人身體與天地的平衡,是人所應遵循的道理,這樣才能將自我修養,提昇到宇宙一樣的氣度。花兒綻放展現美的極致,日、月恆常照耀大地,太陽光明、月亮皎潔,大氣運行,浪潮起落,她歌頌這些不具形體的真理與力量。

鄭瓊娟慶幸自己能在這個宅邸中生活到1977年,這期間偶有臺灣的親戚、同學造訪,日記中記載小姑夫婦參加觀光團來到東京住入高輪旅館,為他們帶來家鄉的肉脯,新竹高女的同學鄭淑媛,送來臺灣的麻糬,無不增添規律生活的色彩。偶而她也到上野看展覽,全家也去「新宿座」看電影,不過先生的糖尿病依然困擾著,常要檢查、要取藥,考慮腎臟手術的可能性,都是一直存在的壓力。例如日記中1975年3月23日到新宿座看《砂之器》和《家族》電影,5月16日同樣到新宿座看了《青春之門》,對電影露骨的表現她很激動,8月27日記錄著鷺草開花,純白的美姿,讓她很讚嘆,她以娟秀的筆跡寫下每天的心情感想。

粉彩作品花系列,是她畫油畫作品的初想。-圖片
粉彩作品花系列,是她畫油畫作品的初想。
鄭瓊娟日記,1975年(昭和50年)8月27日。-圖片
鄭瓊娟日記,1975年(昭和50年)8月27日。

潛意識的力量

除了來自生活的體驗,鄭瓊娟了解閱讀可以提昇思想層次,她的先生很喜歡閱讀,所以常常買書回來,1980年左右鄭瓊娟接觸到先生買回來的《潛意識的力量》這本書,此書是1963年出版,在美國為一本暢銷書,並翻譯成許多語言在全世界流傳,作者是約瑟夫.墨菲(Joseph Murphy),墨菲博士提倡生命的法則就是信念法則,信念就是心中的想法,不要想負面的事物,要相信美好的事物,美好就會成真。如此改變思維就改變了命運,所以自己是可以主宰自己的命運,能達到心想事成的境界,實現自己的夢想人生。鄭瓊娟的家庭此時正處在先生與長子有所衝突的時候,於是她試著實行,凡事正面思考,在她的作品裡也是這種意念的傳遞,意念的表現是她日後抽象畫的基底。

她用內在無窮的力量創造出理想的世界,她說:「我想要表現我頭腦裡面想的,心裡在感受的事,我們看東西的一個感覺,聽到東西的一個感覺,我會轉成思想。思考力最重要,看你想成什麼就會變成什麼。」這時候她的畫題轉向腦中所想的一種美好的經驗,視覺(色彩)、聽覺(韻律)甚至嗅覺(喜悅),所以其畫作常以一種狀態命名,如《發揚》、《萌》、《旋》、《泓》、《祥》、《慶》等等。

鄭瓊娟作為五月畫會的首展成員,她不是運動型的標竿人物,應該視為一個50年代在日本發展抽象藝術的特例來看待。她重視生命的尊嚴與深奧的思維,一種由夢想、期待提煉出的內心境界,一股昇華超越的精神層次,用作品來表達,這是由無形轉成有形的轉換過程。以奔放的色彩,生機的黃綠色,自由的藍色,火熱的紅色,富貴的金色,神秘的黑色,來構成她獨特的繪畫語言,旋轉又有力道的筆觸,畫刀堆疊多層次的肌理,表現出延續不停的動能。高雅、熱情、簡約的作品風格,流露她真誠、單純與專注的人格特質。藉著自然的景物形體來寫她的內心,她的情操與她的嚮往,營造出她生命歷程中的事件,或者她體悟的思維,因此若以繪畫主義或派別來歸類她的作品,將錯失去與她心靈交會的機會,也看不出其作品的獨特性。

鄭瓊娟的藝術之路曲折、迂迴,不僅跨越時代、語言、國度,最重要的是跨越文化,多種元素的激盪,得以圓滿上天給她的天賦才華,創作出有生命力的作品,至今她仍自信地走在現代繪畫大道上。

註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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