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瑪莉官時尚:時代的注釋

Mary Quant: Annotating the Times with Her Fashion
展覽觀點 瑪莉官:時尚革命者-圖片 展覽觀點 瑪莉官:時尚革命者-圖片

「瑪莉官:時尚革命者」展覽的場地在北美館的地下樓。從一樓入口緩緩步下, 猶如窺探一般期待著。迎面而來的是,仿製瑪莉官創始店「芭札爾」(Bazaar)的展場入口以及醒目的橘色展覽標題,歡迎大家重回上一個世紀中期的倫敦國王路(King's Road)。展場裡一件件瑪莉官設計的服裝,像是記憶裡取出的寶物,召喚著那個早被遺忘的青春色彩。

臺北市立美術館「瑪莉官 : 時尚革命者」展場入口。圖片來源:©臺北市立美術館-圖片
臺北市立美術館「瑪莉官 : 時尚革命者」展場入口。圖片來源:©臺北市立美術館

「瑪莉官:時尚革命者」展覽的場地在北美館的地下樓。從一樓入口緩緩步下, 猶如窺探一般期待著。迎面而來的是,仿製瑪莉官創始店「芭札爾」(Bazaar)的展場入口以及醒目的橘色展覽標題,歡迎大家重回上一個世紀中期的倫敦國王路(King's Road)。展場裡一件件瑪莉官設計的服裝,像是記憶裡取出的寶物,召喚著那個早被遺忘的青春色彩。

對於大部分到訪臺北展的參觀者而言,瑪莉官可能是個陌生的名字,但,她曾是1960年代歐美家喻戶曉的設計師,帶領著英國時尚走向世界,更因為她積極推廣超短裙,而被稱為「迷你裙(mini skirt)之母」。她的前瞻設計帶來了女性穿著和展示的自由,開啟了女性身體自主的議題。本文的目的是從瑪莉官所處 的時代背景回顧這次展覽的內容,藉此了解她的服裝設計理念如何參與了現代時尚的形塑,而她的「雀兒喜女孩」(Chelsea girl)又如何在當時的視覺文化中展現其獨特的形象和影響力。

時尚與藝術之間

19世紀末開始,服裝製作者的形象從裁縫的藝匠逐漸轉變為「具自主性的風格創造者」──設計者(designer)。保羅.波烈(Paul Poiret)以及香奈爾(Gabrielle Chanel)都與當時的前衛藝術家、演員以及音樂家交流,互相激盪。藝術家與服裝設計師互動中最著名的案例,莫過於愛爾莎.夏帕雷莉(Elsa Schiaparelli)與達利(Salvador Dali)之間的合作。夏帕雷莉活耀於藝文界而且關注超現實主義藝術的發展,於是在她的服裝設計「引用」(quote)了不少達利作品中的圖像元素,製造出引人驚奇的視覺意象,成為超現實主義概念之下的服裝展演,著名的作品包括眼淚裝、骷髏裝、倒鞋帽等等。[1] 本文展示的這件在1937年溫莎公爵夫人為《Vogue》雜誌拍攝時所穿著的《龍蝦裝》(Lobster Dress)則是其訂婚服,而夏帕雷莉於此引用了達利1936年所製作的《龍蝦電話》(Lobster Telephone)。此外,1960年代的崛起的服裝設計師中,伊夫.聖羅蘭(Yves Saint Laurent)是最熱衷於引用藝術家作品,例如他在1965年推出「蒙德里安」(Piet Cornelies Mondrian)系列,在無袖連身短裙上,展現這位荷蘭畫家出色的色塊排列,藉此向其致意。[2] 除了直接引用藝術家作品進行再創作之外,設計師不時受到當時藝術概念的啟發。例如:法國設計師安德烈.庫雷熱(André Courrèges)普普藝術和未來主義的影響,在1964年設計以塑膠的白色戈戈靴(Go-go boots)和同質料的服裝,同時呈現未來生活的想像,在當時成為話題。[3] 以上這些20世紀前半的設計師,以作品或是設計理念,直接或間接地呼應當代的藝術思潮。然而,「時尚」與「藝術」的基本訴求以及價值判斷的立基點並不同;服裝是身體的第二層皮膚,社會身分的表彰以及美感品味的展示。在二戰之後,時尚產業更加茁壯,兩者之間的差異日益加深。到了1960年代,「時尚」(fashion)一詞在年輕世代間流行,指的是新潮時髦的風格,有特色的穿著,或者如同瑪莉 官所言,「時尚是生活」("Fashion is life")。瑪莉官的出現以及其生涯發展,正反映了新世代亟欲形塑自身形象,重新定義何謂時尚。

註解

  1. ^ 作品可參考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線上收藏資料庫
  2. ^ 作品可參考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線上收藏資料庫
  3. ^ 相關資料見Daniel James Cole and Nancy Deihl, The History of Modern Fashion: From 1850(London: Laurence King Pub, 2015)。
瑪莉官,金盞花紋樣短裙西裝套裝,1963年。北美館展場一景,圖片來源:©臺北市立美術館-圖片
瑪莉官,金盞花紋樣短裙西裝套裝,1963年。北美館展場一景,圖片來源:©臺北市立美術館

摩德青年世代

瑪莉官所受的訓練,不同於傳統學徒制的傳藝方式:她受過完整學校教育,並且在金匠學院(Goldsmith College)受到兩年藝術學院課程。雖然她沒有完成學院訓練成為美術老師,但這段時間影響她日後服裝設計的態度和創業理念的發想。她曾提到這段在藝術學院的時光,讓她恣意探索,遇見不同領域的藝術工作者,互相激盪,產生出令人激賞的嶄新想法。[1] 然而,她主要的設計理念和價值觀則是孕育自當時的摩德文化(the Mods)。

所謂的「摩德文化」,初期是指二次大戰之後英國青少年或是青年前期的成員,展現出對於上一世代刻板階級觀念和僵化價值觀的反抗。這些年輕人尋求自我的過程中,又以穿著作為最主要表現。這些年輕人熱中打扮,穿著當時認為不適合成年人的服裝,例如牛仔褲、七分褲、皮外套等。這些梳油頭騎著摩托車橫行街頭的叛逆小子、沈迷於爵士樂和聚會的頹廢年輕人或是減短髮學男孩樣的泰迪女孩(Teddy Girl),在舊世代眼中,是品味拙劣的不良少年,亦是社會問題的根源。然而,這些摩德文化中不畏挑戰以及強調自我意識的「現代」精神,贏得年輕世代的認同。到了1960年代這種精神逐漸演化成為創新的動力,甚至外國媒體在英國時尚以及搖滾樂大行其道時,便直接以「摩德文化」稱之,認為此文化帶來「青春,清新,不落俗套以及有風格」(young, fresh, unconventional and stylish)特質。[2] 如同珍妮.李斯特(Jenny Lister)說明1960年代摩德文化時,提到:

如今摩德文化是種男女通吃的次文化風格,或許將之視為超越時尚的態度,這種造型融合了傳統和叛逆,也需要小心翼翼的專注態度,以創造出充滿精巧細節的整體外型。[3]

由上可知,1960年代摩德文化中展現的現代風格,其內涵更加有彈性,對於時尚的詮釋更加多樣化。瑪莉官的形象和言行正是1960年代摩德派青年的寫照:她製作衣服是基於自身的喜好和生活方式。她的服裝設計多半簡化裝飾,剪裁上追求長方形結構,拉長上半身形,不刻意強調腰身和曲線,裙襬拉高以便於行走活動,而這種設計特別適合跳舞。1960年款紫色雞尾酒裝,在視覺上展示出鮮明簡練形式,低腰小蓬裙和蝴蝶結,妝點出年輕女性的俏皮和活潑的氣質,如同作家保羅.戈爾曼(Paul Gorman)所言 :「瑪莉官清晰的線條與嶄新的手法,象徵了摩德文化的美感。」而且值得一提的是,這種服裝版型讓各種身形的人穿起來都有模有樣,擴大了年輕消費群。

此外,瑪莉官以她一貫的「趣味(fun)」和「年輕(youth)」作為平衡觀點,成就她獨特的「摩德」風詮釋,但是她不排斥使用傳統元素。她頗為鍾愛維多利亞時期的服裝設計,多次選用英國布商利博提(Liberty)的傳統印花棉布製作。右圖這套1967年「激進派」(Ginger group)品牌時期出品的短裙套裝,即是採用19世紀前拉斐爾派藝術家威廉.莫里斯(William Morris)所設計的金盞花(Marigold)紋樣印花布,使這套服裝既現代又有古意。如同前述李斯特所言,當時設計師所面臨的課題在於,如何融合傳統設計元素,又不失摩德文化精神。所以,瑪莉官即便借用19世紀維多利亞時期彼得潘領、小荷葉領等等服裝元素,但是她的設計維持了貼合時代而不守舊的態度。

註解

  1. ^ 相關說明,請見Web page of Goldsmith College
  2. ^ 'Mod'一詞是現代主義(Modernism)或現代主義者(modernist)的縮寫,本詞中譯除了 「摩德文化」或「摩德族」之外,尚有「摩登青年」、「摩登世代」或「摩登派」。見專論Richard Weight, Mod!: A Very British Style(London: Bodley Head, 2013)。
  3. ^ 珍妮.利斯特(Jenny Lister),李函譯,《Mary Quant 瑪莉官:時尚革命者》,(新北市:堡壘文化,2022),頁 39。
瑪莉官,平織洋裝系列,1967年。北美館展場一景,圖片來源:©臺北市立美術館-圖片
瑪莉官,平織洋裝系列,1967年。北美館展場一景,圖片來源:©臺北市立美術館
瑪莉官,《小錢要省》,1967。北美館展場一景,圖片來源:葉嘉華攝影-圖片
瑪莉官,《小錢要省》,1967。北美館展場一景,圖片來源:葉嘉華攝影

雀兒喜女孩

倫敦雀兒喜(Chelsea)區是1960年代摩德族的活動中心,所謂「搖擺倫敦」(Swinging London)時期流行文化的基地。雀兒喜區於19世紀末雀兒喜藝術與設計學校(Chelsea College of Art and Design)設立之後,成為藝術家和文人聚集之區,二次世界大戰之後成了年輕人熱愛的購物和娛樂的熱點。1960年瑪莉 官首家店面「芭札爾」以及她後來的工作室、分店和住家也在此,此處活躍開放的氣氛帶給她創作的養分和視野。[1] 她的服裝受到年輕消費者的歡迎,而她的店面也成為雀兒喜熱門的聚會場所之一:藝術家、攝影師和流行樂手,在國王路上的攝影工作室、咖啡廳和芭札爾之間穿梭。這個區塊彷彿是倫敦城內的烏 托邦,不分階級和身分的人物出沒於此,尋求創意、變化以及階級晉升的機會。

然而瑪莉官的設計背後,展現出她對1960年代女性生活變化的觀察。瑪莉官身為雀兒喜女郎,此時她更加期待新世代女性利用服裝表明立場,而也樂於向世界推薦有主張且自信的「雀兒喜女孩」(Chelsea Girls)。而在1966年的自傳中,她曾提到她的理想:

曾經,只有富人權貴能定義時尚,現在則由在高街(the High Street)走跳的女孩們身上穿的平價小洋裝來詮釋。這些女孩......不管操著什麼口音、來自何種階級......都是摩德族(the Mods)。[2]

這段話顯示瑪莉官後來從訂製走向大眾化的成衣產銷路線,不只是基於商業收益的考量,也一定程度上希望藉此實踐穿著平等的理念。尤其作為新時代職業婦女和設計者,她更能夠體會當時女性的處境,於是設計一推出便受到女學生和職業婦女的熱愛。不僅如此,她認為大量產製屬於現代社會的特質,是時尚進展的必經之路,也能夠實踐理想的方式。她在1968年加拿大廣播公司(CBC)的訪問中提到:「我們身處在大量產製(mass production)的時代,所以衣服也應該要大量產製。」[3]

以法國高級訂製服(haute couture)為主的時裝設計品牌,長年以來認為製作成衣(ready to wear)是紆尊降貴的做法,但是,高級訂製消費群在二戰之後,不足維持時尚發展,新生代的消費者尋求較為實用且價格平易的時髦服裝。1950年代末期,皮爾.卡登(Pierre Cardin)意識到這種發展,即開始推出成衣系列,開啟了設計師品牌參與大眾時尚的新時代。瑪莉官從一開始便清楚傳達她的改革訴求:她不滿原有高端訂製商(或者說法國時裝)領導的品味。接續成衣製作的想法,她1960年到1968年間從限量成衣製作,到大量出貨的《激進派系列》(Ginger Collection),銷售網絡將她的服裝和她的理念傳播到世界各地。

1965年在《青春震盪》(Youthquake)系列服裝,她嘗試亮蘋果綠(bright apple green)和薑黃色(ginger),並將迷你裙的概念推廣到各地,而1967年瑪莉官設計中將裙襬線全面拉高,將迷你裙的風潮推到頂峰。[4] 知名藝術史家黛博拉.雪莉 (Deborah Cherry)學生時期買了一件1967年瑪莉官設計名為《小錢要省》(Penny Wise)的迷你裙。她提到官的衣服帶給她的感受:

這些衣服是為年輕人設計的......,它們具有一股強烈的正能量,讓年輕的女性......,發出昂首挺胸的自信。[5]

這段話證明瑪莉官所提之女性穿著自主性理念,確實深入人心。

註解

  1. ^ Felix Fuhg, "Cultural Renewal and the Transnational Fashion Industry," London's Working−Class Youth and the Making of Post−Victorian Britain, 1958–1971 (Berlin: Springer International Publishing, 2021), pp. 245−288.
  2. ^ 臺北市立美術館,《「瑪莉官:時尚革命者」導覽手冊》,(臺北:臺北市立美術館,2022),頁7。
  3. ^ CBC, "The woman who created the mini skirt, 1968: CBC Archives," [Accessed 2022/8/10]
  4. ^ 超短裙的概念早在1950年代末期就已經出現,然而,瑪莉官的設計實踐以及她提出迷你裙的構想,進而推廣了這個概念。珍妮.利斯特,《Mary Quant瑪莉官》,頁118−120。
  5. ^ 臺北市立美術館,〈展場作品說明〉,2022。

時尚影像的產製

1960年代是「時尚攝影」(fashion photography)蓬勃發展的時期。19世紀末到20世紀前半創立的時尚雜誌,在二次大戰之後重振旗鼓,加上報紙和一般雜誌也將時尚列為不可缺的生活資訊,因此時尚新知的報導和篇幅急速增加。更重要的是,一張好的時尚攝影,可能帶動產品銷量,因此時尚產業依賴廣告和視覺宣傳的情況更加明顯。這種情況下,介於商業和藝術之間的「時尚攝影」成為專業作品的類別,時尚攝影師和模特兒成為炙手可熱的行業。[1] 瑪莉官充分了解攝影以及電視所帶來的影像力量,而且熱情擁抱這個媒體世代。

在1960年代即興快拍的手法以及戶外拍攝的案例越來越常見,這些受到《生活》(Life)雜誌攝影風影響之下,既有紀實感又具有張力的影像,反映出新時代的日常美學。《泰晤士報》(The Times)在1962年2月推出《週日泰晤士彩色別冊》(The Sunday Times Colour Section;後更名為《週日泰唔士雜誌》 〔The Sunday Times Magazine〕)首刊。這本專刊首先以〈關鍵時刻〉(Into the Big Time)一文,介紹瑪莉官的品牌創立過程和其逐步擴展的事業版圖,以表彰她的成就。值得一提的是,本刊封面照主角是由當時的名模珍.施普頓(Jean Shrimpton)擔綱,掌鏡的時尚攝影師是紅遍大西洋兩岸的大衛.貝利(David Bailey)。有趣的是,封面是以施普頓的連拍照重組排列成,但是中間夾雜一張足球員吉米.麥克羅伊(Jimmy McIlroy)奮力踢球的特寫照。施普頓散漫的姿態和自我陶醉的神情,與吉米.麥克羅伊積極的模樣,在視覺上產生緊張和鬆弛間的反差和趣味。1950年間時裝主要消費者是具有文化教養的上層社會女性,因此這些模特形象多半端莊優雅,具有如女神般高冷的氣質,雕像般稜角分明的容貌,並展現出成熟女性的氣質。但是瑪莉官的模特兒,則宛如鄰家女孩,身材纖細,舉止活潑。因此上述這種貼近日常的人物形象和攝影手法,展現出她「時尚是生活」的服裝理念。

官的設計強調青春氣息,因此她也經常與剛出道的年輕模特兒合作。如果再加上攝影師的催化,這樣的合作不只可以激盪出傑出的時尚圖像,還能延伸服裝設計的意義和影響力。[2]例如,瑪莉官經常給這些服裝充滿想像力或是嘲諷的名稱,攝影師和模特兒的臨場發揮,則往往使官的設計和其命名之間的諷刺意味更加明確。1962年設計的《雷克斯.哈里森》(Rex Harrison)裝,便是她運用男裝元素製作的系列服裝。她將這些服裝一一以著名男性或是機構命名。圖中這件衣服便是以男性西裝背心為靈感,但是以影星雷克斯.哈里森為名,讓人不經聯想起其擔當的著名影片《窈窕淑女》(My Fair Lady, 1964),而照片中的模特兒珍.施普頓神情剛好貌似奧黛莉.赫本(Audrey Hepburn)。因此,這張照片除了展現出服裝中性別符號翻轉的構想,進而產生諷刺之感。另外一個例子,則是這張諾曼.帕金森(Norman Parkinson)在1963年10月號的《生活》雜誌拍攝的照片為例,照片中展示了官在1963年設計的兩件服裝:《英國銀行》(Bank of England)和《伊頓公學》(Eton College),兩人站在兩個倫敦市警中間,警察高大挺直而且拘謹的身影,凸顯出女孩豐富表情的正面和自然姿態。這張照片成功地營造了不做作的氣氛,利用構圖現出服裝的細節,同時帶有幾分男女互動中尷尬所產生的喜感。[3]

瑪莉官的宣傳策略是將模特兒展示服裝的照片,密集且大量的在媒體上曝光,以加深人們對這些服裝的印象。[4] 由於這種手法讓這些長期與官合作的「雀兒 喜女孩」成為當時全球少女效仿的對象,其中最著名的例子便是被視為超模始祖崔姬(Twiggy)。在泰倫斯.多諾凡(Terence Donavon)為1966年10月英國《泰晤士報》拍攝的作品中,崔姬穿上的男裝改良而來的背心和短褲,結上誇張的長領帶,以極短髮配上古怪又帶無知的表情,開腿斜站在整牆展開的英國國旗之前。國旗所帶來的嚴肅敬畏氣氛,被崔姬孩童般外貌和中性打扮打破,構成一種既挑釁又詼諧的趣味。這張照片也代表事業如日中天的瑪莉官,以她的獨特個人風格和影響力重新定義英國時尚。崔姬的稚氣形象以及未發育般的女孩身形,對抗著成熟性感的女人形象,而她當時享樂而不拘束的生活方式,展現了新時代女性的魅力。

但是,在崔姬的影像無處不在之時,這種看似發育不良的消瘦身形,也導致更多女性陷入節食的焦慮中,而且整形和矯正手術越來越受歡迎。在資本主義運作下,打扮和被觀看反變成一種壓力,這些執著於纖瘦身形和年輕容貌的女性,成為時尚產業中的美麗囚犯。[5] 這恐怕是瑪莉官在倡議女性穿著自主以及年輕文化時,始料未及的發展。

註解

  1. ^ Becky E.Conekin, "Eugene Vernier and 'Vogue' Models in Early 'Swinging London': Creating the Fashionable Look of the 1960s," Women's Studies Quarterly 41, no. 1/2: 89−107. Richard Lester, Photographing Fashion: British Style in the Sixties(Woodbridge: ACC Editions, 2009).
  2. ^ 珍妮.利斯特,《Mary Quant瑪莉官》,頁61−79。
  3. ^ 珍妮.利斯特,《Mary Quant瑪莉官》,頁80−93。
  4. ^ Elizabeth A.Wissinger, "The Fashionable Ideal: Looking Like a Model," In This Year's Model: Fashion, Media, and the Making of Glamour (New York: NYU Press, 2015), pp. 141–61.
  5. ^ Wissinger, "The Fashionable Ideal," pp. 141-61.

尾聲

在1985年一場英國電視進行的瑪莉官訪問中,訪問者開場時提到 :「根據民調顯示,47%的人聽過皮爾.卡登,50%的人認識聖羅蘭,但是90%的人都認識瑪莉官。」[1] 但是,時尚物件的變化與汰換,在成衣製造的體系中週期更加明顯快速。到了1980年代,除了英國和日本,在其他地方瑪莉官已無人知曉。直到2019年倫敦維多利亞與亞伯特博物館(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, London)開始策畫這次「瑪莉官:時尚革命者」展覽,瑪莉官和她的設計才重回到世人目光前。

為了增加展覽的品項和深度,維多利亞與亞伯特博物館策展團隊發起了「#我要官」(#WeWantQuant)活動,向群眾募集瑪莉官的服裝、著裝後拍的老照片以及穿著者的故事,結果得到了相當熱烈的回響。這些瑪莉官的服裝許多還保持完好,而且穿著者來自各地。這種物質記憶(material memory)的彙整與展示,如同一個個注釋,為這展覽增加了時代的向度,構成這項展覽特色。這當中最精采的是這些參與者和捐贈者的故事:她們與這些服裝之間的連結,是人生,是夢想,是那個青春的回望。這些個人的記憶是瑪莉官時尚的歷史見證,也是向她致意最好的方式,說明了時尚在震盪中不斷前進,但不會被遺忘。

註解

  1. ^ Thames TV, "Mary Quant | Fashion Designer | Interview | Talking personally |1985," [Accessed 2022/8/1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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